文|汉卿


2005年,托马斯·弗里德曼发表了名作《世界是平的》,在这本书中, 他阐述了一个重要观点:科技进步与互联网的发展,抹平了不同世界的数字鸿沟,实现了数字世界的“人人平等”。


(资料图片)


那是互联网革命蓬勃向上的时代,技术乐观主义充斥于世界每个角落,直到很多年后,人们才发现,技术改变的世界并非尽善尽美,也会带来新的障碍、鸿沟甚至“陷阱”。


由生僻姓名带来的不便,便是典型一例。此前,云南某村落的鸟氏族人因电脑无法录入“nià”而改姓鸭的新闻,荒诞又黑色幽默。此后有媒体跟进报道发现,全国有6000万人的姓名中含有生僻字。最近,澎湃新闻将目光聚焦于具体的人,因为名字中有生僻字,他们在购买机票、高铁票,办理日常生活缴费以及金融业务时,遭遇了不少麻烦,甚至饱受歧视。有人为此组建了互助群,积极自救。纸质时代完全不成为问题的生僻字,在技术互联网时代,竟然成了难以逾越的障碍,这令人意外又沮丧。



标新立异也好,民族文化也好,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应该被另眼相看。其实,很多名字,往往都是父母抱着《新华字典》《康熙字典》挨个挑出来的,承载着对孩子的美好寄托与期待。因为字形字义上的不同寻常,往往还散发出一种品味超然又与众不同的味道。这都是个人的自由选择。


与纸质时代手写字符的识别逻辑不同,数字化时代的逻辑是,每个汉字需要形成一个独有的二进制编码才能被计算机识别。一般而言,公用的输入法支持的常用字量只有27000多字,而生僻字因为字形复杂,并没有被输入法纳入进去。这就此导致了生僻字的不兼容问题。


一个系统内的问题还好解决,最大的难题在于不同部门标准不统一、数据不互通。各行各业背后的这些系统,可能是本单位的人开发的,可能是采购的,也有可能外包给某个公司做的,统一起来相当麻烦,单位主动修改的意愿不强。



但是,每一个名字里都有他的表情,每一个生僻姓名背后都关联着真切的个人生活。自由地使用、更改自己的姓名,更是民法典规定的自然人的基本权利。不该让普通公民承担因名字不兼容带来的苦果,也不能让他们在处处设障的公共服务体系中艰难独行。


痛点需要被重视。令人欣慰的是,国家正在改善这一人群的尴尬处境。早在2016年,公安部就会同国家民委、教育部、工信部等14个部委联合发布《关于在政府管理部门和社会公共服务信息中统一姓名采集应用规范的通知》,推动社会各用证部门加快信息系统升级改造,确保居民身份证的有效识读和相关业务的正常办理;去年7月发布的《信息技术中文编码字符集》(GB18030-2022),其中规定的强制性国家标准也比上一版增收了1.7万余个生僻汉字,能够覆盖我国绝大部分人名、地名用生僻字以及文献、科技等专业领域用字。这一标准将于今年8月开始实行。



布局正在推进,改变正在发生。现在需要期待的是,输入法平台与服务部门积极投入研发与服务资源来紧跟标准,将上层设计尽快落地,减少生僻姓名人群的日常麻烦。考虑到录入生僻字系统投入大、收益低,平台与各垂直领域部门在推进落地上可能动力不足,这需要国家继续投入资源,并加以督促,在实践层面加速让新标准、新系统触及生僻名字人群,弥合数字鸿沟。


生僻姓名,不论是寄托着父母对孩子的独特寓意,还是承载着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在日常工作生活中应当被一视同仁。对生僻姓名的包容,也体现着现代社会的文明底色。国家、社会与个人,都应该用善意的眼光去对待这一群体。

文字:汉卿

图片:澎湃新闻、新华每日电讯等

朗诵:王茜

责编:王远方

编辑:孙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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